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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冷明慧仰首见一道划空流星往西南而去时,不由得心中大震。

    此时,和庞虎莲对打一十六掌后,第五剑胆已然含笑的自城墙外跃入。

    第五先生看那流星去向,淡淡道:“冷大先生想来已经有所感应。”

    便此一句,令叫那平素视生死如浮云的冷明慧为之大大震动,口里道:“什么?”

    便此两字,想尽力维持平日心绪稳定已所不能,那双手臂,竟无法法遏止的抖了起来。

    冷明慧只觉自己肚里一道苦水直冲上喉,枉费啊,枉费平日自以为学通天机,枉费那天下第一诸葛名号,竟是连独生子死于刀兵也无法相求!

    一丝血丝,由苦水化成,流出口角来;那两片唇,犹自颤动不已!

    冷明慧仰天,长长叹一口气,蓦地,耳中传来极恸哀嚎!

    接著,又一道流星壮润雄伟,往那洞庭方向而去!

    京十八!京十八也死了吗?

    冷明慧只觉身子冷了起来,眼前,那第五剑胆竟也有了一丝讶异和庄重:“京十八啊——

    ,京十八!于情、于义,你当真可称得上是奇男子一个!”

    冷明慧双目已赤,独子既死,眼前这两人也得叫他们陪上共赴黄泉!

    一咬牙,军荼利神功如排山倒海而击!

    第五先生轻轻一挫身,幌闪到一旁;此时,迎向冷明慧的是庞虎莲!

    庞家的三天极门和冷枫堡的军荼利神功,正是各擅俱长。

    三天极门的天地、天道、天运,各自隐含庄子心法,自是如那行云流水,轻描淡写中别俱风韵;而冷明慧手上的军荼利神功则是来自藏密,甚至更远的天竺。

    其中变化,则以密教真言,大开大破为主,端的是威猛雄阔。

    第五先生在一旁冷眼旁观,见冷明慧行动变化之间并未能完全发挥,尤其是自身后完骨穴、天柱穴、沿至腕中偏历穴的气机运行,大是无法畅通所欲。

    如此看来,冷明慧和天琴先生昔日琴笛一战,其内在所受的音伤至今尚未痊愈!

    第五先生有了这层看法,又注视庞虎莲的身势变化。

    那庞虎莲在“三天极门”一学上,并未如昔年其兄庞龙莲的造诣。

    只是,和京十八一战之后的伤势已愈,如此和冷明慧一战下来,最少有了六成以上的把握!

    既是如此,眼前这个冷明慧并非自己出手不可。

    最重要之事乃是查出京十八将那些船艘藏于何处!

    第五先生一想及此,右臂一振,那剑胆急打出去,目标是冷明慧!

    冷明慧和庞虎莲之间顷刻是生死攸关之际。

    斗然那剑胆来自面前,冷明慧知道此物异种,一偏身便躲开去。

    同时,庞虎莲则趁势打了冷明慧左肩一掌,冷明慧一痛,连退了三步。

    第五先生大笑收回剑胆,朝庞虎莲道:“庞兄,冷先生交给你了!”说完,一扬身便往乐渊楼而去!

    庞虎莲转头向冷明慧冷笑道:“堂堂天下第一诸葛冷明慧,今日也得死在我庞某人手中。”

    话声一落,庞虎莲又连出四拳;冷明慧吸气暴退,依旧被击中一拳,口中一喷血,摔撞到墙角。

    庞虎莲大笑,又一抢进,左手用的是“天地”中的“大声不入”;右手则施的是“天道”中的“动阳同波”

    这般夹击,正是必杀之著。

    庞虎莲不禁笑意涌上眼中眉梢,这一杀毙冷明慧,庞虎莲三字必永留于武林拳战史!

    果然,庞虎莲永留于拳战刀上。被誉为“最笨的失败者”!

    武林拳战史第九百三十七页。

    明宪宗成化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夜,冷明慧、庞虎莲一战。

    庞虎莲以力败,冷明慧以智胜!

    拳战史的评断是以当时在旁观战的苏小魂为记。

    “冷大先生以伤残经脉忍受庞虎莲双击,而以正常经脉运行贯注于双腿,毙庞虎莲于立时。其机巧应变,当真前无右人!”

    拳战史的结论是“庞虎莲足堪为本拳史宗师级决斗中,最笨的失败者。”

    补注是:“原因无它,以己之实攻敌之无;而令敌之实攻己之虚,谓之极笨也。故,庞虎莲自本史宗师篇中除名,以其差乃兄庞龙莲多多矣!”

    冷明慧忍著痛苦站起来的时候,就听到一阵掌声,是苏小魂和六臂法王来到!

    苏小魂看了庞虎莲的尸体叹一口气道:“冷大先生的机巧应变,果真称得上前无古人。”

    冷明慧苦笑,看看自己双肩道:“只怕这一对膀子以后无法使力了。”

    六臂法王一笑,手上结了“如来念处”大手印拍向冷明慧背上天柱双穴,半响,六臂法王深吸一口气道:“并非完全无望。”

    冷明慧叹道:“大师用不著安慰冷某。”

    六臂法王笑道:“出家人不打诳语。”

    冷明慧摇头道:“冷某事小,知静和京兄恐怕。”

    苏小魂脸色一变,急声道:“我们快走。”

    第五先生在乐渊楼后院找到冷知静和京十八的尸体。

    他叹了一口气,对于冷知静和京十八的友谊也为之动容。

    这一刹那犹豫,竟不忍翻动京十八仆倒于地的身子。

    那十艘巨舰的位置图必在京十八身上,他第五剑胆现在倒是可以随手取来,那管冒死人大不讳?

    终究,自己虽是蒙古后裔,然而受中原教化自来便是五十几年,要狠下心全然不顾眼前仁义的京十八和冷知静,到底还是无法下手。

    人尽仁义,无论是友是敌,同样尊敬你!

    昔日,唐门唐家老太太敬重于老头子死的壮烈不屈,犹以厚礼送老头子回苗疆老家。

    他第五剑胆为一世枭雄,如是伫立良久,终只是朗笑一声,拱手对京十八一拜,转身便长扬往夜空而去!

    苏小魂注视著冷明慧抽搐的背影,沉默无声。

    天下间,有什么事比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悲惨?

    天下间,又有什么言词可以安慰丧子之痛的父母心?

    他已不忍看!想那冷家父子由大恶之中顿醒,转而成为大善导力,一幌两年时间,多少武林同道受其恩泽?

    苏小魂无语,返身回走。

    六臂法王亦是,眼前两尸中人,俱是能脱出自限自利,而走向造化大变。

    而今却死于非命,情何以堪?

    和尚无泪,唯深叹处,竟不由自主颤抖。

    冷明慧进入冷知静最后卧眠的房内,茫然四顾!

    而情,却浓浓不信;就此,相伴二十来年的独子已魂归?

    他无泪,淌的是血,血滴了一心,心如爆、如炸、如火、如煎、如熬、如

    灰。

    他呆坐倚窗前,蓦地发觉冷知静置于卓角的词。

    词,给羽仙、给父亲。

    羽仙一阙是:“离多最是,东西流水,终解两相逢。浅情终似,行云无定,犹到梦魂中。可怜人意,薄于云水,佳会更难重。细想重来,断肠多处,不与者番同?”

    他一叹,复观给自己的一阙:“莫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。竹杖芒淅轻胜马,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。料峭春风吹酒醒,微冷,山头斜照却相迎。同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

    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!

    冷明慧轻念深叹,便坐靠于窗前。

    窗外远处,是山。山,蓦地一片霞光东来。又是一日始!日日如昨,只是,景物依旧人事全非。他茫然临那东来晨曦,任令涌入窗内自己无泪的双瞳。瞳中无泪,只剩茫然!心到死处,也无悲哀也无笑。

    苏小魂和六臂法王没有打扰冷明慧,只是默默将冷知静和京十八端正恭敬的放人棺木之中。棺木两旁,洞庭七十二寨的弟子肃立于旁,个个眼有心有泪!谁能无泪对英雄棺!潜龙和红豆赶来,对著和自己同生共死过的朋友,尽力要留住最深切的一瞥。情那堪,至友忽去?钟玉双和大悲和尚也来了,由桐城至孔城,一路上他们的心纠成一团。斋一刀人已离开桐城,谭要命则尾随而去。谭要命不是不想来看看冷明慧,而是他觉得,与其口里安慰,不如杀灭狂鲨帮来祭奠。

    苏小魂和六臂法王走到院子,对第五先生留下的足印沉思。“他来过,”苏小魂道:“便走了。”

    这不是废话。

    一个“便”字,代表第五先生并没有对死人不敬!

    六臂法王明白,轻叹道:“设非名利二字,第五先生何尝不是值得一交之友?”

    心中还能体念“仁义”二字,便是还有人性!

    两人轻叹,钟玉双和大悲和尚走来。

    钟玉双叹道:“斋一刀已然离开桐城东回海上。”

    六臂法王叹道:“只不知道第五剑胆人在那里?”

    大悲和尚道:“想来也是往东海去了。”

    苏小魂点点头,道:“如今计划只怕将有所改动。”

    钟玉双接道:“最怕是洞庭湖王的继承人不知是谁?”

    众人方讨论著,屋内突然传来哄叫之声,而且越来越大,似有什么事叫众人意气激昂。

    六臂法王、苏小魂互看一眼,当下便往屋内而去。

    钟玉双要走,对那大悲和尚讶道:“和尚你不走?”

    大悲和尚苦笑道:“和尚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喔?”钟玉双讶道:“什么事?”

    大悲和尚目光投向屋内一瞥,叹气道:“潜龙惨了。”

    惨、惨、惨,连三惨!

    潜龙啊潜龙,你走什么狗屎运!

    潜龙一见那苏小魂进来,立即跃身上前哀求道:“好个苏爷爷,救救我吧。”

    苏小魂愕道:“怎啦?”

    红豆一步过来,道:“洞庭七十二寨打算推举龙哥为洞庭湖王。”

    当下,那些洞庭弟子叫道:“对,对,潜龙大侠不但水底功夫卓绝,为人亦够仁义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想当年江湖上四大除恶杀手,潜龙大侠正是居功厥伟。”

    “请潜龙大侠领导我们替老湖王报仇。”

    声声如浪,波波高扬!

    潜龙看底下那些洞庭湖弟子,真是一肚子骂滚在胃里,怎也消化不良。

    笑话,真天下大笑说!

    潜龙我浪子一个,今天洞庭湖落在我手里,不保明儿便烟消雾散。

    开玩笑,什么潜龙“大侠”?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狗屎鸟蛋话!

    “不行、不行。”潜龙一听说话的是苏小魂,当下感激的有那“士为知己者死”的豪情。

    苏小魂举手,表示大家肃静,又投给潜龙“安慰”的一瞥。

    这一眼,差点令潜龙痛哭流涕。

    耳里,只听苏小魂道:“各位洞庭湖的弟兄,你们这般吵法,潜龙兄怎会听得懂?不如大家随我叫:‘潜龙当帮主,领我们复仇’。来,一、二、三,喊。“”潜龙当帮主,领我们复仇“,”潜龙当帮主,领我们复仇“。潜龙看着苏小魂那得意的笑容还能说什么?朋友,就是帮你两肋插刀。交友不慎,奈何!

    钟玉双进入冷知静的房内,倚窗独坐的,是个悲伤的父亲!钟玉双心里一酸,眼看离自己三尺的这位中年文士,竟已无昔日叱吒风云的气盖。英雄末路最心酸,那堪得上老来丧独子!钟玉双无言,自怀中取出一卷小图卷来。她轻步走到冷明慧身旁,只见,昔日天下第一诸葛那湛湛眸子已然无光无彩。她一叹,只见冷明慧凄然抬头一笑,又复不语低头。钟玉双一咬唇,递出手上图卷!冷明慧一愕,本意推辞无奈,握卷的手如此坚定!他伸手随意取来,无心任意打开,僵住!

    苏小魂满意的从屋内退回院子,院中,只剩大悲和尚注视屋内沉思。苏小魂讶道:“钟玉双呢?”

    “去找冷大先生。”

    “找冷先生?”苏小魂苦笑道:“冷大先生心中创伤岂是可以一时片刻治疗得好?”

    六臂法王也一叹,道:“冷施主肩井之伤,设非半年以上的时间调养,只怕从此废了。”

    六臂法王的意思是,冷明慧心伤体伤,这等痛,只怕世上除了自己挣脱,否则无人能解!

    大悲和尚悠悠道:“有,只有一个人可以。”

    “谁?”苏小魂的眼中发光。

    一个随时能为朋友的忧伤而担心挂念的人,活的不一定快活,却是一个值得生死相共的人。

    六臂法王这一瞬间,竟不由自主的又被苏小魂急切的情绪所感动,也将目光投向大悲和尚!

    “冷无恨!”大悲和尚长吸一口气,将目光投向二楼阁房,叹气道:“只有冷无恨。”

    苏小魂、六臂法王俱为之一震,两人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二楼阁房。

    楼上,一点声音也没有;静止不动如山夜林。

    也无风雨也无晴。

    伤心人,心伤于情。

    伤心人,心伤唯情可救!

    冷明慧注视卷轴中冷无恨,良久、良久。

    钟玉双亦伫立于一旁,不动、不语。

    卷轴中的冷无恨,正巧笑兮的指笑着。

    便这一个楞楞望着画,一个静静陪著站,似乎,时光流转已出越两人的生命之外。

    回首向来肃瑟处,归去,也无风云也无晴!

    院子里,日已下中临照。

    这一立足,便是两个时辰。

    苏小魂没动、大悲和尚没动、六臂法王没动,三人六道目光,直盯著是二楼阁房。

    阁房,依然无声。

    潜龙讶然走入院子道:“干啥?吃饭啦!”

    冷明慧眼中由茫然,慢慢慢慢映出了冷无恨卷中的画像。

    那巧笑的童稚,似乎顽皮的爬上冷明慧的眼中,硬是挤呀挤的,要挤出爷爷的一滴泪水、一抹笑容。

    钟玉双的眼眶湿了,因为她看见冷明慧的眼中有像,像是冷无恨的像!

    眼中怎么映出像来?因为,眼中有了生命、有了感情、有了泪子。

    泪水如镜,映的是情!

    红豆气唬唬的跑出来,那潜龙干什么去请三个男人来吃饭请了这么久?

    当她一步踏入院子时,又好气又好笑。

    好气的是,潜龙怎么像呆头鹅一样站在烈日下?好笑的是,另外还有苏小魂和两个大光头也是一样!

    红豆叹口气,随他们的目光看向二楼阁房,没什么事啊?

    红豆咳了一声,道:“你们疯啦?”

    冷明慧还是没动。

    这一坐,已经四个时辰余!

    钟玉双不动,陪这一站,也是四个时辰。

    她一点也不觉得累。

    因为她的心根本不在这里!

    她的心在眼前这人,这位正在死灰与生命边缘苦索的人。

    眼前这人,她可以感受到他挣扎的痛苦;无奈是,自己唯一做的,只有陪他;用心告诉他,他并不孤独!

    冷明慧不动,抬手举画的手已然四个时辰,不动!

    洞庭湖的弟子看见红豆泪流满脸的冲进来时,不禁骚动了起来。

    红豆长吸一口气,淡淡道:“有有一个人,他为了独子的死亡。”

    红豆尽力要忍住情绪,无奈是哽咽了起来。

    洞庭湖弟子静静变色,已然明白了是谁。

    他们纷纷要红豆坐下来慢慢说,红豆不愿意;她要她要用尽所有的力量告诉大家:

    “那位值得我们敬仰的前前辈,正在挣扎中为独子死亡和生命感情之间是悲伤和大爱之间的挣扎。”

    红豆已尽脱了力,可是她仍要告诉屋里每个人最后一句话:“他有朋友他并不孤独。潜龙也是他的朋友。所以他他们陪他

    走这一段路。”

    夕斜西山,乐渊楼、后院花园,一百三十六道目光直往的方向是二楼阁房。

    他们的心在一起,紧紧的,一起任那夕晖如暖的搂抱。

    他们无言,言在目中!

    目中有泪,泪由心来。

    因为,二楼、阁房,有他们一位朋友,一位值得尊敬的朋友!

    或许他曾经坏过。

    或许他曾经杀过好人。

    或许他曾经作恶过。

    或许或许有过许多的罪行。

    但这些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现在。

    重要的是,他同样可以为朋友千里转战;甚至,牺牲了独子!

    因为,每个人都知道,他的独子自从两年前冷枫堡后山一战后,便没有再见过他。

    无论是误会他,或者后来大悟后的忏悔,他的独子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他!

    因为,他的独子就如他,也是一个可以为朋友转战千里的人!

    至死,他的独子一直是这样!

    所以,他和他的独子,一直没有见面的机会!

    他们都知道他的独子是谁。

    他的独子是冷知静,冷知静可以为京十八转战千里,而京十八是他们的帮主?

    冷知静和京十八的友谊,至死不移!

    眼前,有多少人能做到?

    他也是一个伟大的父亲,为了邦国,竟然能忍受独子的误会和泪水!这样一个人,就算他们站上三天三夜也值得!

    因为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。

    他的名字就是

    冷明慧!

    当冷明慧的泪水滴下来时,已经是半夜子时方过!

    他抬起头,注视眼前佳人,轻轻道:“谢谢!”

    钟玉双此刻,泪如泉涌,一捂脸,便自飞身而出阁房外!

    刹时,院中鼓掌轰然之声,号称孔城有史第一!

    谭要命跟踪斋一刀,一路到了安徽、浙江交界的广德城。

    他已决定在此下手,因为冷明慧这些日子来,早已暗中在此布桩。

    他谭要命只有一击的机会,如果死的不是斋一刀,那一定是他谭要命!

    广德城南的“双杰楼”无疑是最好的落脚处!

    果然,谭要命收到的信息,斋一刀和灰鲨、浪子鲨、柳絮,便是住在双杰楼中。

    双杰楼,分成南、北两馆;中间,是风雅超俗的花园布置;小桥流水不说,尤以云南大理石雕成的飞禽走兽、人物百态最具巧思!

    斋一刀住的是北馆,北馆两层,共六十八间客房!

    谭要命住的是南馆。

    南馆的馆主是马化坤,谭要命知道这位马馆主正是冷明慧暗中布下的一著棋子。

    看来,今夜行事可要大大借重他了。

    俞傲和钟念玉就住在双杰楼的北馆。

    原本,自霍山一战后,俞傲即直接往东海而来,他原先的意思是混入东海狂鲨帮中,看看如何来配合京十八的进攻。

    谁知,一路上接到万夫子的消息,正有人不断追查自己的行踪,而主谋者便是斋一刀!

    另外,又于五天前惊闻京十八和冷知静被狂鲨帮所暗杀!俞傲心紧,正犹豫往东探狂鲨,或者是往西悼两位朋友于孔城?

    他已然看见了数名扶桑浪人进入酒楼!

    同时,约莫一柱香的时间,他看见了谭要命进入!

    俞傲和钟念玉是坐于前院膳堂的角落,这最大的好处是,你可以随时注意来来往往的人。

    他也知道,扶桑浪人到的是左边的北馆;而谭要命一进来,立即和南馆的马馆主交谈数句后,便住入了南馆!

    钟念玉道:“谭要命在跟踪前面那几个?”

    俞傲点头。而且补充道:“第一个进来的老头子是斋一刀。”

    钟念玉脸色一变,道:“是他?”

    “不错!”俞傲眼已亮,手已紧,只是有汗。

    他一个字、一个字道:“我感觉的出来,他的全身上下就像一把快的绝伦,无处不锋的刀!”

    马化坤漫步在庭园之中,眼前,另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也自漫步而来。

    这人,正是北馆馆主鲁林。

    只见他淡淡一笑,道:“马兄,你那南馆可好!”马化坤打个哈哈,道:“还好。当然小弟的南馆比不上鲁兄你的北馆豪壮。”

    鲁林一笑,道:“哪,马兄这么说便太见外啦。要是叫主人听见了岂不又一顿好骂?”

    两人大笑,拍肩握手的又寒喧了一番,便各自寻原路回去。

    这前后不过喝杯茶的时间,却足以叫俞傲看的眼发亮!

    此时,他和钟念玉已躲在阴暗树顶,纵目全园。

    钟念玉轻声道:“这姓马的我看也不是好东西。”

    俞傲点点头,道:“只怕谭要命这回要了自己的命!”

    钟念玉娇笑道:“谭要命是不是朋友?”

    “是!”俞傲笑道:“而且还是不错朋友。”

    谭要命人应该在孔城祭悼冷知静,因为冷知静是冷明慧的儿子!

    为什么他不在孔城而在广德?

    原因只有一个,他要杀了斋一刀来祭拜冷知静!

    钟念玉也明白,所以她问:“你打算怎么做?”

    俞傲回答的很简单:“你去看住马馆主。”

    钟念玉叹口气,道:“小心,为我!”

    俞傲的意思很明白,钟念玉看的是马化坤,那么俞傲自己看的一定是鲁林!

    而且必知的结果是,鲁林会去找斋一刀。

    所以,钟念玉只有叹气,因为斋一刀太可怕!

    鲁林恭敬的把纸条交给了斋一刀。

    斋一刀一看纸条上的时间,冷冷一笑。

    鲁林脸色一变急恭敬道:“帮主有何指示?”

    斋一刀道:“马化坤说谭要命将于今夜丑时过一刻前来行刺?”

    鲁林道:“属下未看字条,属下不知。”

    斋一刀冷冷一笑,道:“鲁林,冷明慧用了多少银子收买你?”

    鲁林脸色一变,颤声道:“帮主冤枉。”

    斋一刀“刷”的起身,手按刀柄道:“说!”

    鲁林蹼通的跪在斋一刀面前道:“请帮主明察,误中了奸人挑拨。”

    斋一刀手腕一动,刀光劈面而下,达于鲁林顶上,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那鲁林虽是惊骇,犹是注目相视于斋一刀眼瞳,并不稍避!

    斋一刀忽然收刀大笑,一转身,便回座坐下。

    鲁林愕然道:“帮主,您。”

    斋一刀点头道:“很好。能在生死之际犹忠心如此,本座不得不对你另眼相看。”

    鲁林恭敬道:“多谢帮主明鉴。”

    斋一刀制止道:“月来,我知道双杰楼中有人叛变,暗中和我们作业。”一顿,又道:“楼主在那?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到人?”

    鲁林恭敬道:“楼主人亲自准备晚膳,以待帮主之用。”

    斋一刀大笑道:“这个楼老头果然也是忠心不贰。”

    双杰楼的负责人姓楼,名字就叫做主人。

    因为,只要你吃过他煮的东西,他就是你胃的主人。

    知道楼主人的人并不多,就如同知道管天下的人不多。

    可是,他们都是很有用的人。

    一个是笔,秃笔只毛可以管天下字;一个是铲,单手只铲可以主天下胃。

    楼主人来的时候,果然带了十六道珍味。

    那香味,别说斋一刀难得露出了笑脸,就算是一旁的灰鲨和浪子鲨也是口水直淌。

    单凭味道,便知这菜如何!

    楼主人不愧是主人。

    十六道菜后,是十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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